這幾年,很多車企在宣傳自家新車的配置時,總會強調領先性這個概念。確實,在目前這樣一個新車推出速度極快的背景下,產品之間的競爭已經沒有其他更好的說服力,只有配置領先性值得拿出來說一說。
但是,隨著最近幾位業內人士的一些言論不斷發酵,會發現,現在這種單一配置的領先性,也很難成為具有說服力的競爭點。
“磁流變懸架三年內要大規模在全世界范圍內代替CDC,最終可能是磁流變對CDC是8:2的關系。”京西智行全球CEO劉喜合在深藍L06發布會后自信預測。

就在他發言的同時,聯發科技中國區總經理汪海也在同一場合透露,搭載于深藍L06的3納米天璣座艙S1 Ultra芯片將很快普及到更多車型。
蔚來汽車創始人李斌在廣州車展上的發言更為直白:“中國做什么創新六個月后大家有也很正常,原來我們覺得能夠領先一年現在因為供應鏈都是通的也能理解。”
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,精準揭示了當今新能源汽車行業以月為單位的技術擴散速度,也折射出中國供應鏈體系支撐下的創新生態新格局。
供應鏈驅動下的快速普及
“主機廠只是做的一方面的貢獻,供應鏈的貢獻同樣重要。” 董事長鄧承浩在新車深藍L06上市后,接受采訪時說了這樣一句話,也道出了當前新能源汽車技術快速普及的核心機制。

在中國如此內卷的供應鏈體系下,任何技術創新一旦出現,便會通過成熟的供應鏈網絡迅速擴散。比如深藍L06上的磁流變懸架技術正是典型案例,這項源自超跑法拉利296GTB的技術,如今已出現在這款售價13萬元級的主流電動車型上。
京西智行工程副總裁陳偉剛透露,磁流變減震器已歷經四代產品迭代,技術成熟度的充分驗證,為其規模化普及奠定了基礎。此外,本土化生產讓成本大幅下降,劉喜合坦言:“早期假設是幾萬臺、幾十萬臺級別的量產,甚至大到幾百萬臺的時候,這個價格還會進一步下降。”
本土化生產則成為成本下探的關鍵推手,據悉,京西智行深圳工廠的落成更是加速了這一進程。該工廠今年產能達60萬支磁流變減震器,可配套15萬輛車,并計劃在近幾年達到配套150萬至200萬輛車的規模。
劉喜合坦言:“早期假設是幾萬臺、幾十萬臺級別的量產,甚至大到幾百萬臺的時候,這個價格還會進一步下降。”這種成本優勢并非個例,而是中國制造業集群效應的集中體現。

芯片領域同樣如此。聯發科技的3納米天璣座艙S1 Ultra芯片在深藍L06首發后,聯發科技中國區總經理汪海即表示:“明后年大家能看到更多的產品,更多的芯片。”他闡述了聯發科的理念:“我們希望將很多高端的功能變成一個大眾可接受的產品。”
新能源汽車行業的技術擴散速度,已從過去的“年”級壓縮至“月”級。一項配置的領先優勢,從兩三年縮短到不足半年,智能駕駛芯片領域的競爭尤為典型。
在智能駕駛芯片領域,這一現象尤為明顯。2025年初,英偉達Thor芯片還是少數車企炫耀的資本,以“首搭Thor芯片”作為核心賣點。不到半年時間,智己LS9、理想L系列、極氪001/009等車型紛紛換裝Thor芯片,比亞迪、廣汽、小鵬等也宣布將于2025年底或2026年初替換Orin芯片為Thor。
技術快速擴散的背后是供應鏈的共享本質,李斌對此坦言:“現在因為供應鏈都是通的也能理解,但我覺得你追我趕挺好的,用戶受益了。”

而下一個普及的,可能就是磁流變懸架技術。按照京西智行透露,2025年四季度至2026年上半年,國內將有十余款主流主機廠車型陸續量產應用該技術。
技術普及的底層邏輯
技術快速普及的核心驅動力,在于汽車產業標準化硬件與軟件化定義的變革。這種模式既降低了技術應用門檻,又為差異化競爭保留了空間,成為供應鏈協同創新的關鍵抓手。
劉喜合在解釋磁流變懸架快速普及的原因時指出:“磁流變只是通過調整軟件去調整車的性能,所以在操控和舒適之間迅速切換,它響應很快。然后它的硬件本體在不同車型上的標準化也特別好。”
陳偉剛進一步解釋,與電磁閥相比,磁流變減震器采用單筒結構且無復雜機械閥系,憑借更簡單的結構帶來了更高的可靠性、更優的成本控制潛力與更便捷的軟件化標定流程。這種硬件通用、軟件定制的模式,大幅縮短了技術落地周期,也降低了主機廠的研發投入。

據悉,芯片領域的標準化特征更為顯著。汪海直言:“這顆芯片一旦售出去以后,不管用到10%,還是50%,還是80%,對我們來講售價都是一樣的。”這種定價模式背后,是芯片硬件的高度標準化。
3nm制程工藝、統一的接口協議讓車企無需重構電子架構即可快速適配,而算力的彈性調用則通過軟件實現差異化。汪海補充道,聯發科的愿景是“希望高端的芯片技術能夠惠及大眾。用戶用得越多越全越好。”
由此也不難推測出,技術擴散的加速正在重塑整個汽車行業的競爭格局和商業模式。車企之間的比拼不再是誰先擁有某項配置,而是誰能把標準化硬件的體驗做到極致。競爭焦點從配置競賽轉向體驗競爭,倒逼企業將核心能力集中在軟件研發與用戶需求洞察上。
在智能化領域,這種轉變尤為明顯。多位汽車智能工程師指出,算力只是衡量芯片能力的一個指標,還有很多其他因素甚至比它還重要。芯片根據定位和使用場景的不同,考量標準本身就不一樣。

鄧承浩強調了中國供應鏈在這場變革中的關鍵作用:“十年以前我到海外去,我去德國、日本看這些供應鏈很羨慕,但今天在國內同樣可以看到非常偉大的供應鏈。”
他進一步指出,“未來要持續領先,更需要大家協同創新”。“不管是面向AI自動化的技術架構,還是‘動力、底盤、智能化’融合的‘動底智’新方向,都需要供應鏈一起努力。”
最重要的是,當技術領先的窗口期從三年縮短到半年,這逼迫著所有參與者必須以更快的速度迭代創新。正如鄧承浩所言:“下一步如果我們繼續領先的話,得靠大家共同努力。”在這場沒有終點的技術馬拉松中,沒有永遠的領先者。